黄昏时分,三人抵达无量镇。南宫玉向岳灵珊道:“师父,我去看妍姐。”见岳灵珊点头,她便策马往镇东而去。
令狐冲与岳灵珊步入客栈,见任我行独坐椅上沉思。令狐冲上前拱手:“任教主,我与小师妹来看你了。听闻盈盈有喜,恭喜!”
任我行见二人,起身笑道:“风老弟,岳姑娘,快请坐。待此间事了,我可要回华山看孙子去。”
岳灵珊笑问:“任教主,孙女就不好么?”
任我行一愣,哈哈笑道:“都好!都好!”待二人落座,一名弟子奉上茶水后悄然退下。
令狐冲问道:“任教主可是有心事?”
任我行收敛笑容:“昨日得报,五毒教日前修路时,阻住了一队往大理行商的本地人,引发冲突,伤了几人,所幸无人丧命。何教主已去安抚。”
令狐冲皱眉:“若因此事引起本地人与神教不和,恐生大患。”
“正是!”任我行点头,“神教欲在此长久立足,必得与当地人修好。奈何初来乍到,不明风土人情,困难重重。”
令狐冲沉吟道:“此地偏僻,民生不易。神教若能惠及周边,时日一长,关系自会融洽。教主何不雇佣当地人做事?既可增进了解,又能助其谋生,还能补神教人手之缺。”
任我行叹道:“我亦有此意。连日招工,奈何本地人疑虑甚重,无人应募。需一位能在此地说上话的人从中斡旋。”
岳灵珊抿嘴一笑:“此事易尔。教主何不找玉儿?她在此镇日久,识人颇多。”
任我行点头道:“玉儿竟有此本事,如此便有劳岳姑娘了!”
任我行放下茶盏,沉声道:“今日碧霄城来人带我看过货场,就在镇南十五里处。我打算在那里兴建货栈。“他手指轻叩桌面,“若能雇佣当地百姓参与修建,既可解决人手不足,又能改善民生,可谓一举两得。“
突然话锋一转:“岳姑娘,前些日子托你寻找通往大理的备用道路,可有进展?“
岳灵珊眉头微蹙:“确实找到一条古道,但早年毁于地震,如今已是荆棘遍布。“她迟疑道,“若要重修,耗费恐怕...“
“必须修!“任我行斩钉截铁地打断,眼中精光闪烁,“无量镇如今仅靠一条命脉,若被截断,便是死路一条。“他起身走到窗前,望着远处的群山,“通路修成后,不仅南逍遥的物资运输有了保障,更能为当地人开辟新的生计。“
岳灵珊与令狐冲对视一眼,点头道:“既然如此,我与大师哥明日便再去勘察一番。“
翌日,任我行轻装简从,亲自登门拜访鲁啸川。鲁家正厅内,鲁啸川亲自为任我行斟茶:“任教主大驾光临,寒舍蓬荜生辉。“
任我行接过茶盏,开门见山道:“鲁兄弟,神教初来乍到,对本地风俗多有不解。近日几起冲突实非本意,愿加倍赔偿伤者,奈何...“他摇头苦笑,“听闻鲁兄弟当年为保乡里安宁,单枪匹马荡平两处匪寨,在本地德高望重,还望相助调解。“
鲁啸川轻抚茶盏,若有所思:“任教主威名远播,今日亲临寒舍,实在令在下受宠若惊。只是...“他抬眼直视任我行,“不知神教为何选中这偏远小镇?“
任我行坦然道:“其中涉及江湖旧怨,不便细说。但任某可以保证,神教在此只为安居,绝不扰民。“他话锋一转,“想必鲁兄已听闻修路之事?此路一成,商旅往来便利,于镇民生计大有裨益。“
鲁啸川颔首:“确是一桩善举。“
“此外,“任我行继续道,“我教欲在镇南兴建货栈,正需招募本地劳力。工钱从优,日后镇民所需货物,也可通过货栈平价采买,免去奔波大理之苦。“
正说话间,门外传来南宫玉清脆的声音:“翠儿,妍姐可在?“随着脚步声渐近,南宫玉探头望向厅内,顿时惊喜道:“鲁叔叔!任爷爷!“
鲁啸川讶然起身:“玉丫头?听昭儿说你随师门远游去了,何时回来的?“
南宫玉道:“昨夜方归。“她看向任我行,笑道“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任爷爷。“
鲁啸川奇道:“原来你们相识?“
南宫玉点头如捣蒜:“任爷爷的女儿是我师父的好友,待我极好呢!“
任我行抚须大笑:“妙哉!鲁兄弟,看来我们缘分不浅啊!“
南宫玉道:“二位长辈慢谈,玉儿先去寻妍姐和鲁大哥了。“说罢朝二人一礼,翩然离去。
从高空俯瞰,一条隐约的痕迹蜿蜒于群山之间。那痕迹时断时续,有些段落已被野草完全吞噬,只有站在特定角度,才能勉强辨认出人工开凿的痕迹。若在地面行走,根本无从察觉这是条古道。
“大师哥,就是此处。“岳灵珊素手轻指。
令狐冲极目远眺:“我们往前探探。“说罢二人向前飞去。
飞行约莫一盏茶时间,前方豁然出现一片碧蓝湖泊,将古道生生截断。
“这湖...“令狐冲摇头苦笑,“莫不是当年地震时地陷而成?“
岳灵珊凝神观察湖岸走势:“架桥恐非易事。“她指尖轻点,“要么设摆渡码头,要么沿湖重修道路。这等工程,让司徒鲁班来定夺便是。“
二人行了一日之后,前方忽现一块巨石阻断。那巨石高约五丈,宽长各十丈有余,恰如天外陨石般横亘在路中央。
令狐冲仔细打量着两侧陡峭山壁:“小师妹,此石当是从山顶滚落,偏生堵在这咽喉要道。“
岳灵珊环视四周,黛眉微蹙:“两侧皆是千仞绝壁,改道怕是难了。“
令狐冲身形绕着巨石盘旋数周,最后停在巨石正前方。他拔出腰间木剑,眼中精光闪烁:“小师妹,你用剑浪全力攻我。“
岳灵珊先是一怔,随即会意。她飘然后退十余丈,只见她凝神静气,手中长剑突然迸发出耀眼银芒。随着一声清叱,一道浩瀚剑浪如银河倾泻,直扑令狐冲而去。
“来得好!“令狐冲长笑一声,手持木剑迎面冲向剑浪。就在木剑触及银浪的刹那,那滔天剑气突然如百川归海,尽数没入木剑之中。令狐冲身形一转,木剑自下而上一挥。
一道凝若实质的青色剑光破空而出,竟无半点声响地穿透巨石。待尘埃落定,巨石表面只余一道发丝般的细缝。
岳灵珊飞身上前,只见那缝隙虽细,却已将巨石内外贯通。
令狐冲道:“小师妹,你来。“
岳灵珊手中长剑一振,足尖轻点,飘然落于巨石正前方三丈处。
令狐冲拉开距离,深吸一口气,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。他右臂缓缓抬起,木剑在阳光下泛起奇异青光。突然,他身形如电,三步踏出已至半途,木剑自右向左猛然横扫
““嗡!“一道丈许长的青色剑浪破空而出,所过之处飞沙走石。岳灵珊只觉一股劲风迎面扑来,她不退反进,持剑冲向青浪。剑尖与青浪相触的瞬间,那狂暴剑气竟如百川归海,尽数没入三尺青锋。随着一声清叱:“破!“剑锋所指之处,一道细若游丝却凝练至极的银光激射而出。银光没入巨石的声响微不可闻,却在石面上撕开一道寸许宽的裂缝。
令狐冲见岳灵珊眉头微皱,道:“小师妹,无妨,再来。“
五剑之后,巨石上终留一丝细缝。
二人肆意挥洒,石块上留下上百道细缝。
令狐冲忽然剑势一滞,额头渗出细密汗珠。他木剑拄地,气息微乱:“小师妹,助我。“
说罢盘膝而坐,五心朝天。岳灵珊立即收剑入鞘,闪身至他身后。双掌轻贴其背,先天功如涓涓细流渡入令狐冲经脉。
待令狐冲调息完毕睁眼时,夜色已黑。他起身活动筋骨,在附近寻来干柴。取出火镰火石,“嚓“的一声,火星跃入枯草,渐渐燃起篝火。
岳灵珊忽而侧耳:“大师哥,我离开下。“她轻按令狐冲肩头,“你且歇息。“
约莫一盏茶后,岳灵珊手持青锋归来,剑身上串着五条洗净的鱼。“大师哥,“她晃了晃长剑,眼中含笑,“我想吃你烤的鱼了。“
令狐冲朗笑,从行囊取出盐巴香料。他娴熟地支起烤架,鱼香很快弥漫林间。
食毕,岳灵珊轻倚令狐冲肩头。银河横贯夜空,她望着星辰轻问:“大师哥,武当商队将至,我们要回吗?“
令狐冲拨弄篝火,火星随风飘散:“任教主自会办好物资交接事宜。后续是大木寺、武当、神教三方与南逍遥谈合作之事,我们回去也无益。“他望向幽深山道,“待探明此路再回不迟。“
岳灵珊紧了紧相握的手,轻应一声。
接下来数日,二人又在巨石上留下数百道细缝。
这日,令狐冲凝神立于巨石前,双掌缓缓贴上石壁。他深吸一口气,暗运先天功,衣袍无风自动。
“开!“
随着一声清喝,双掌猛然前推。刹那间,石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,令狐冲已借力腾空而起。
“轰隆隆——“
巨石在惊天动地的声响中四分五裂。待烟尘散尽,一条四丈余宽的通途豁然显现,两侧残余的巨石如门柱般巍然矗立。
令狐冲飘然落地,望着满地碎石,忽然笑道:“小师妹,我为此处题个名可好?“
不待回应,他木剑已然出鞘。剑尖轻点石面,霎时间石粉飞扬。但见那木剑时如游龙戏水,时似惊鸿踏雪,在两侧巨石上留下深深剑痕。
待尘埃落定,右侧巨石上“冲之“二字铁画银钩,左侧“灵路“二字清丽飘逸。。
岳灵珊掩口轻笑:“冲灵之路...大师哥这名字取得...倒也别致。“
令狐冲负手立于新辟的山道中央,仰首望向两侧巍峨山崖。
“小师妹,“他沉声道,“这两侧山崖尚有不少危岩,需得处理干净。“说罢握住岳灵珊的素手,翩然掠向峭壁。
二人沿两侧山脊仔细巡查三日。每逢松动岩石,便运功处置:或以浑厚内力当场震碎,或以四两拨千斤之法推移至安全处,或将危石直接击落深谷。至第四日复验时,整条山道已无任何松动岩体,二人这才安心重回山道。
令狐冲与岳灵珊沿山道行进,途中遇有巨石阻路便运功击碎,以便后人清理。二日之后,终出了这条山路。
二人沿着古道前行,并未再遇到阻碍,二日之后,终见大路。向路人询问,知晓这条大路是通往大理,骑马三日路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