左冷禅于天柱峰设下庆功盛宴,正堂之上,五岳令旗高悬。各派掌门依次入席,因岳灵珊重伤未愈,由陆大有代华山派出席。
左冷禅高踞主座,身着玄金掌门袍。他举杯朗声道:“五岳归一,武林同庆!“
酒过三巡,众人正酣畅淋漓之际,忽闻天柱峰下号角骤起,其声凄厉如鬼哭。紧接着战鼓隆隆,震得地动山摇,仿佛千军万马奔腾而至。
“怎么回事?“
“莫非朝廷发兵?“
席间顿时大乱,各派掌门纷纷拍案而起。几名嵩山弟子仓皇奔入,面如土色地喊道:“不...不好了!山下尽是魔教妖人,已将天柱峰围得水泄不通!“
话音未落,鼓角之声戛然而止。霎时间,十余道浑厚内力合为一处,声震山谷:“日月神教文成武德、泽被苍生任教主驾到!“
这喝声如雷霆炸响,在群峰间来回激荡:“任教主驾到!任教主驾到!“
回音未绝,又听山道上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,似有千军万马正拾级而上。各派弟子面如土色,有人手中茶盏跌落,在石板上摔得粉碎。
左冷禅疾步掠至悬崖边沿,他俯身下望,瞳孔骤然收缩。
但见山道之上,黑压压的魔教教众如潮水般蔓延。更令人心惊的是,数十台毒水机弩已架设完毕,五门乌沉沉的虎蹲炮正缓缓调整炮口,黑洞洞的炮口直指峰顶。
“咔嚓“一声,他右手五指深深嵌入岩壁,碎石簌簌而落。二十年来苦心促成的五岳霸业,莫非今日就要葬送在此?纵使他能凭绝世武功杀出重围,可各派这些精锐弟子...
山风卷着硝烟味扑面而来,左冷禅忽然觉得一阵眩晕。他望着自己没入岩壁的手指,竟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。任我行这雷霆万钧之势,分明是要将五岳剑派连根拔起。
只听得有人喊道:“五岳剑派掌门人暨门下诸弟子听着:大伙齐赴石楼相会。给你们三个时辰商议,晚了要去阴间商议了。“他朗声连说了三遍,稍停片刻,又道:“十二堂正副香主,率领座下教众,清查诸峰诸谷,把守要道,不许闲杂人等胡乱行走。不奉号令者格杀勿论!”登时便有二三十人齐声答应。
左冷禅面色阴鸷地折返峰顶,与丁勉耳语数句后,径直走向正在商议的方证大师与冲虚道长。他抱拳一礼,:“方证大师,冲虚道长,眼下局势,可有良策?“
方证合十叹道:“自从任教主重新上位后,日月神教并未在江湖上惹出祸事,今日怎的突然来了?左掌门,山下已被围得水泄不通,纵有轻功高手,怕也难以突围。“
冲虚道长拂尘轻摆,白眉紧锁:“那些毒水机弩与虎蹲炮,分明是要绝我武林正道根基。“
左冷禅眼中寒光一闪:“左某倒有一计,需请二位见证。“转身对身旁弟子道:“去请恒山派陈掌门过来。“
陈世平匆匆而来:“三位前辈有何指教?“
左冷禅冷眼相视:“江湖传言陈掌门与魔教勾结,左某原是不信。但今日看来,倒叫人生疑。“
陈世平神色一凛:“左掌门此话从何说起?“
“定闲、定逸之死,恒山上下皆疑左某。“左冷禅缓步逼近,“为何并派之时,贵派反倒最为顺从?“
左冷禅冷笑:“听闻魔教圣姑与陈掌门交情匪浅,可有此事?“
陈世平脸色骤变:“我与盈盈确有情谊,但从未损......“
话未说完,左冷禅已扣住他脉门:“那便请任小姐当面说个明白!“
陈世平正欲挣脱,却觉真气一滞。左冷禅在他耳边低语:“晚了。“
方证与冲虚见状大惊。方证沉声道:“左掌门,此乃自乱阵脚之举。“
冲虚急道:“事犹可为,还请三思。“
左冷禅冷哼一声:“若非万不得已,左某岂会出此下策?今日若不如此,五岳基业恐将毁于一旦。“
......
左冷禅负手冷笑不语。只见丁勉押着一名黑衣女子大步而来,将其重重摔在地上。女子面纱轻颤,十指死死攥着衣袂。
“任姑娘,“左冷禅缓缓蹲下,“令尊这般兴师动众,倒叫左某难做。“
女子默不作声,身形微微发颤。
他声音轻柔得可怕,“不如随我出去劝劝令尊?我以嵩山派百年清誉担保姑娘平安。“
说罢,左冷禅霍然起身,一把拎起女子向外走去。
......
突然,左冷禅身形骤停。前方山道上,向问天负手而立。
“向左使,“左冷禅冷笑,突然将女子提起悬在深渊之上,“任教主就派你来?“
向问天讥笑道:“教主说了,鼠辈只配与鼠辈交易。“
“放人,退兵!“
“你先退,再放人!“
“神教让道,五岳剑派撤离。若不放圣姑,神教绝不退兵!“
向问天目光扫过女子,突然厉喝,“圣姑为何不说话?!“
面纱撕落瞬间,向问天先是一怔,继而仰天狂笑:“好!好!这'圣姑'就送给左掌门了!“
说完向问天转身离去。
......
左冷禅怒极:“说!任盈盈在哪?“
女子嘴角渗血,却笑得畅快:“她...早下山了...“
“找死!“左冷禅暴怒之下,五指如钩般扣向女子咽喉。却见那女子回眸一笑,纵身跃入云海。他手中只余半幅染血面纱,在风中猎猎作响。
“不要!“一道银索破空而至,堪堪缠住女子腰肢,将她拽回崖边。
任盈盈飞掠而来,玉容失色地扶住摇摇欲坠的女子:“妹妹,你怎么样?“她颤抖的手指快速检查着对方的伤势。
左冷禅眼中精光一闪:“任大小姐终于肯现身了。“
任盈盈冷声道:“放了妹妹和陈世平,我自会......“
话音未落,一道身影自岩后闪电般袭来。任盈盈还未来得及反应,就被一掌击中肩头,连同那女子一起坠入深渊。那身影借着掌力反向腾空而去,几个起落消失在群山之中。
左冷禅扑至崖边,却见两道身影如折翼之蝶,正坠向云雾深处。
“不——!“左冷禅跪倒在地,喉间发出野兽般的哀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