茫茫大山,在三人脚下呼啸而过,时不时有惊天吼声传来。三人不分昼夜,行了数日。这日忽见一只巨鸟迎面扑来,作势欲吞三人。翅膀展动间,竟有云雷之势。况荷红惊道:“五阶雷云鸟。”
李修让笑道:“正好少个坐骑。”那鸟在空中一个盘旋,又从身后冲来。
李修让笑道:“真是个不知死的畜生。”说罢,直冲雷云鸟而去,雷云鸟那城门般的巨口一张。李修让倏的闪至左侧,一脚蹬在鸟睛下面,顺势向上一跃,直接骑到了鸟头上,拽过鸟头上中间的一根长翎,登时将雷云鸟控制住,控制方向,向前遨游而去。
这日,身下的雷云鸟突然变的狂躁不安起来,就连小冥蟒也有些躁动起来。李修让一脸凝重的望着下方那重重大山。那里,好像有一道极其隐晦的强大气息。
突然之间,李修让带着夔翎、况荷红二人,猛的向上冲去。就在李修让离开的瞬间,一只锋利如刀的兽爪突然破空而来,一把将雷云鸟拽了下去。
众人看时,只见一只大猫,正稳稳的落在两峰之间,雷云鸟被摁在爪下,正被撕裂啃食。
李修让心有余悸的道:“六阶狮灵猫,这猫常常出其不意的进攻,防不胜防。这次,倒多亏了那雷云鸟,不然,就算是我独自飞行,恐怕也要费一番手脚。”夔翎、况荷红二人闻言,满面惊骇之色,丕自惊魂不定。
幸而自从过了狮岭猫的地盘,就再也没有遇到太过强大的妖兽。三人又走了数日,向下一望,远远的发现一座城池。李修让道:“我们终于回来了。”
夔翎闻言,兴奋无比,对于外面的世界,他可是早就向往已久。早听李修让说过,外面的世界很大,而他们所在的这片大陆,名叫青玄大陆,位于世界的中心,最是繁华昌盛之地。
青玄大陆上有三大宗门、四大家族之说,三大宗门是中原腹地的青宵门,南川之地的万流门和北寒之地的梅珏门。四大家族是百脉况家,驯兽黄家,佐毒谭家和丹王夔家。据说,这七大宗族,都有着最古老的传承。而丹王夔家倒和夔翎一个姓,不知有何纠葛。
三人在城外落下身形,步入城中,才知这是靠山城。况荷红道:“这靠山城,是黄家的地盘。咱们转转,还是速去的好。”
李修让问:“为什么?”
况荷红说道:“黄家和我们况家素有嫌隙,爷爷在的时候,他们黄家还算守规矩。若是让他们发现我独自一人,一旦被他们知道爷爷不在了,恐怕会引来他们的觊觎。”
李修让道:“有我在,不必担心。”
夔翎道:“李叔叔,你是什么境界?”
况荷红笑道:“你李叔叔,应该在阴阳境七层左右。”
李修让颔首不语。
夔翎道:“何红姐姐,你怎么知道的?”
况荷红道:“你现在没什么修为,所以感觉不到。修为越高深,给人的压迫感越强。虽然李大哥将气息收敛了,但我每次看他,还是会有种凝望深渊的感觉。等你有了修为以后,就会知道了。”
三人走在街上,只见两边店铺琳琅,人物鲜明。给夔翎买了身衣服换上,三人便往百集城赶去,那百集城,便是况家的所在地。
不多时,三人在一座豪华的府邸前落下身形。只见玉石匾额上镌着鎏金的两个大字––况府。守卫弟子在见到况荷红时,行礼道:“见过四护法。”
大厅中,主位上高坐的老者道:“本人况北鸣,如今忝在家主之位。”
指向左首位老者道:“这是我的二弟况北辰,如今在族中担任大长老之职。”
指向右首位老者道:“这是我三弟况北境,现居二长老之位。”
李修让观之,实力最强的家主况北鸣,应该在阴阳境三层左右。大长老况北辰,阴阳境一层左右。而二长老,应该刚进入阴阳境不久,真气波荡,飘忽不定。
这三人皆是况天殇的孙儿,与况荷红年龄悬殊,辈分悬殊。但因天渊老人将况荷红收为孙女。所以几人之间,关系十分微妙。只听况北鸣道:“听闻青宵门,惨遭罹难,不知可是实情。”
李修让闻言一惊:“况家主,何出此言。”
况北鸣道:“外间风闻,既然李兄弟不知,想必是讹传。”
大长老捋着长髯道:“也不尽然,听说,月前青宵门泰岳老人并门下的六大弟子,皆负伤而回。而李兄弟下落不明。如今看来,倒有一半是真。”
李修让闻言,蹭的起身,就要告辞。
众人道:“何必急于一时。”
李修让道:“师门大事,岂有不急之理。”又道:“劳烦照看翎儿。”说罢,急急出门去了。
况北鸣等人,见李修让去后,这才问及况天殇的近况,况荷红眼睛一红,泣声道:“爷爷已经去世了。”
众人闻言,无不大惊,皆问:“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况荷红这才将天渊老人斗天狐取血,伤重而亡的消息说了出来。
众人闻言,惊怒交加。不在话下。
且说李修让离了况家,十余日,远远望见一座高峰。果然好峰,只见:
峰高磨宵,云气缭绕,峰高磨宵,大地一根擎天柱。云气缭绕,九霄之上耸崇巅。仙鹤常盘桓,凤凰尽遨游。霞光万道,仙乐常闻。霞光万道,圣人常游福乐地。仙乐常闻,嫦娥舞奏霓虹曲。人间清净地,何须向天堂。
李修让在山前落下身形,因为这青宵峰上有厉害的禁制。凡修士到此,必须徒步而行。望着远处宫殿般的大门,李修让有种久别重逢之感。只见门前两条苍龙玉柱,好似巨兽的两条獠牙一般。
门前站着二十余名守卫弟子,皆是黑白相间袍服。李修让一见之下,一股浓浓的不详之感,瞬间涌上心头。因为这些弟子穿的竟然不是青宵门的袍服。抬头看时,匾上赫然写的是两仪门。李修让大怒,一掌将门前的弟子震飞出去。
待要闯入时,忽听一人道:“李修让,你好大的胆子。”声音方落,一道身影已经出现在当地,只见这人五十多岁,面寒如霜,雪白的袍服,胸口处几点梅花。这人,李修让并不陌生,乃是梅珏门长青老人座下的第三个弟子––宋玉雷,人送外号宋三。
李修让怒道:“宋三,你梅珏门竟做出这样事来。我师尊、师叔、师兄们现在何处?”
宋玉雷冷哼道:“泰岳老人不仁,青宵门已被诛灭。如今这青宵峰,已归我梅珏门和万流门所有。你若肯弃暗投明,肯留下来为宗门效力,两仪门也不会亏待于你。”
李修让一闻此言,恨怒交加,厉声道:“你们这群腌臜之人,强占我宗门,灭杀我弟子。如今却反污我师尊。谁人不知我师尊宽厚仁德,光明磊落,人人称颂,有目共睹。你们狼狈为奸,所作所为与那强盗匪类、阴险小人有何区别。宋三!谅你等巧舌如簧,颠倒黑白,也难瞒天下之人。你们这些人面兽心,道貌岸然的狼心狗行之辈,我李修让岂肯与你们为伍。”
宋三闻言大怒,断喝一声:“李修让,你敬酒不吃吃罚酒。尔今如丧家之犬,生死尽在我手。还敢如此放肆,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。”说罢,袍服鼓动,天地变色。
李修让亦怒道:“我青宵门岂有贪生怕死之辈。”说罢,踏上一步。风云突起。
两人势如水火,起在空中。只见愁云万里,狂风呼啸。愁云万里,霹雳交处电火明。狂风呼啸,漫天砂石滚黑雾。霹雳交处,霜剑寒刀影绰绰。漫天砂石,人去人往起波澜。
就在两人交手正浓之际,那远方的大殿中,一道可怕的气息,轰的席卷开来。李修让猛然一惊,见势不妙,虚晃一招,向后猛然退走。宋三方要追赶,忽听身后有人道:“让他去吧。”
宋三忙施礼道:“见过江师叔。”只见宋三眼前这人,须发莹白,飘然若仙,他目光望着李修让逃去的方向,轻轻颔首,眼中些许赞赏之色。此人不是别人,正是万流门,百纳老人的师弟––江万通。
李修让风风火火赶回况家,将青宵门的情况说明,况家之人无不叹息。况北鸣道:“听闻老祖去世之时,曾与李兄弟有约,还望李兄弟能遵守前盟,护持况家千年。”说罢,遂命人取来供奉令牌,交到李修让手上道:“此乃况家供奉令牌,况家人员资源,任由李兄弟调用。”
如今况家最高实力的况北鸣,才阴阳境三层左右,较其他几大家族,确实略显单薄,此番倒也并非虚情。
李修让见况北鸣诚心,便将令牌收了道:“目前到有一事,还需要劳烦家主各位。”
况北鸣道:“李供奉不必客气,有事尽管提。”
李修让道:“这次带翎儿出来,本想让他投身青宵门,奈何宗门惨遭不幸,目下无着,还望各位不弃,将翎儿收在族中。”
况北鸣道:“此是小事,李供奉尽管放心。”遂叫过况荷红道:“翎儿的事,就交给你了。”
次日一早,况荷红将夔翎带进习堂,吩咐教习好生看护。就在夔翎进入习堂的第二日,李修让便辞别众人,只说去寻找到师尊。将一枚玉符交到况荷红手中:“凡有要紧之事,只需捏碎玉符,不论我身在何地,必尽速回来。”不在话下。
且说夔翎自从进入况家习堂,因教习听他说已经学习过功法,便将他带来法技阁。免费获得了一本名为《灵蛇游身步》的身法法技。那守阁的执事道:“再想获取法技,就要用功德点来换了。”
夔翎后来才知道,要想获取那功德点,就必须要到功德殿里做任务。也不过是些采摘,狩猎等任务,功德点能换取丹药,功法,法技,低级纳戒等物。自不必详写。
夔翎看着这本名为《灵蛇游身步》的法技,只见上面写道:“此法技乃仿生法技,需要以蛇血为引,蛇血越强大,威力就越强大。注,不使用蛇血亦可,但威力将大大折扣。”
夔翎看完之后,便把主意打到了小冥蟒的身上。拿着小冥蟒捣鼓了半天,却始终破不开小冥蟒的防御。最后还是小冥蟒极不情愿的咬破一点皮肤,让他舔了一口。自此夔翎除了去习堂就是在静室练功,只偶尔去一下练功房和功德殿。
忽忽十年,眨眼而过……
如今夔翎已经十六岁,个子瘦瘦高高的,面庞愈加清俊。十年来,夔翎那鸿蒙大芜经才刚刚练气五层。而那李修让却像消失了一般,从没有半点消息传来。
这日,况家大厅内坐着十余人。况北鸣一脸忧郁的道:“近年来黄家越发猖狂了,每每在边界生事,趁机占领咱们的产业。再这样下去,咱们况家,迟早会被他们吞灭,必须想个办法才是。”
况北境道:“老太爷去世的消息,已经在外界传开。黄家现在有恃无恐。前几年,他们对咱家李供奉的名头,倒还有所忌惮。但这十余年来,那李供奉却消失了一样,再没出现过。白白挂了个供奉长老的名头,这如何是好?”说罢,转头看了况荷红一眼。
况荷红眉头微蹙道:“虽然李大哥挂着供奉长老的名头,可也不曾动用过族中资源。”
况北境道:“虽然他没动过家族资源,但却把一只寄生虫,长期寄养在这里。还偏生那小子不长进,十年来,才刚达到练气五层。我看,没必要再在那小子身上浪费资源了。再有仨月,就是族中成年大比。那个夔翎,如果在比试中不理想的话,不如直接安排他去做事。就算李供奉回来,咱们也有话说。”
况荷红无言以对,听众人商议,要结交黄家,先送些厚礼过去。况荷红心如刀绞,心道:“难道真的要用那个玉符吗?虽然用了那个玉符就能召回李大哥,但若是为了这些琐碎小事用掉的话,就算李大哥不会说什么,但劳烦他往复,我又于心何忍。”念及至此,心中又嗔夔翎太不懂事,供给他那么多资源,才刚达到练气五层。就算族中一些下等弟子,也有练气六七层了,这如何说的过去。
况荷红从议事厅出来,直奔夔翎居所。见夔翎并未在房中修炼,不禁更加愤懑。打听下,得知夔翎去了练功房。
况荷红来至练功房门外,见夔翎正在和况佑家比斗。场边坐着几个少男少女,望着场中的夔翎、况佑家二人,窃窃私语。
只见那况佑家横冲直撞,法技大开大合。夔翎只是闪避,身法却十分诡异,速度之快,令人咋舌。况荷红见此,不禁一怔,心道:“翎儿境界低,可能是被这诡异的法技耽搁的,闷气微消。”
只见夔翎迅速的移动到况佑家身后,一掌轻轻拍在况佑家肩头。就依法技而论,显然是况佑家输了。但那况佑家突然真气一荡,生生的将夔翎震了出去,回头笑道:“夔师弟,承让。”这番潇洒的告白,引的一众少女纷纷侧目。登时就有一些人戏谑冷笑:“就这点实力,也好意思来这里。”
“若不是仗着况姐姐和李供奉的关系,估计早被分配到产业中了。”
“十年,才练气五层,也好意思出门,要我的话。还真丢不起那人。”
况荷红听着众人议论纷纷,不禁又气又恼。咤道:“翎儿,出来。”把夔翎拉到一旁,怨责道:“再有仨月,就是族中大比了。你不好好修炼,瞎跑什么?若到时你还没达到练气八层,就会被分配到产业中去做苦力,到时我也保不住你,你好自为之吧。”说完,赌气甩手走了。
夔翎闻言,一阵心酸,刚想说话,却见况荷红甩手走了。回到房中,百无聊赖,心中越发苦闷,便觉再无颜留在此地。遂收拾了东西,趁人不备,悄悄的溜出门外,出城去了。
夔翎走在路上,顿觉天大地大,竟无自己容身之处,在经过几处村庄时,忽然想回家,不禁落下泪来。正思想间,一抬头,远远望见一座高山,他也不知为什么要去那里,但觉得那是个目标吧。便沿路一直行去,中间经过了几个村庄,几处集镇,他也并未停留。一路灵蛇游身步。足足行了三个时辰,才来到山下。径往山中走去。只见:
林麓清幽,鸟鸣阵阵,林麓清幽,弯树枯藤两边绕。鸟鸣阵阵,山间惊翅叶随风。荆棘丛丛,绿草艳艳。树冠高耸,远黛层峦。
不知走了多久,只见太阳斜照,余日苍茫。正走间,忽听那方轰轰水响。走进一看,原来是一瀑布,泉水从崖顶倒灌而下,响彻山谷。谷中雾气弥漫,深不见底。
夔翎向下一望,便觉心惊。刚要转身离开,忽见那方一人,正向这边走来,只见那人垢面蓬头,破衣烂衫。走走停停,左顾右盼,痴痴呆呆,疯疯癫癫。
夔翎倒也不怕,站在崖边,静静的看着那人。只听那人自语道:“是这里……是这里……在哪里呢?”
夔翎听他疯言疯语,便想离开。及到近处,才发现这人面容竟十分苍老,头发灰白,眼窝深陷,精神萎靡,老态龙钟。
见到这人时,夔翎忽然想起曾爷爷夔海来。心中着实不忍。上前道:“老爷爷,天快黑了,前面就是悬崖。你还是快回家去吧。”
老人听到夔翎说话,抬眼看了夔翎半晌,突然伸出大手,一把抓住夔翎肩膀,大叫道:“是你……是你……快给我还生丹。”一边叫,一边晃。
夔翎被他这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,待要抽身时,却发现肩膀被老人双手死死的钳住,根本脱不开身,而且被老人掐的越来越疼。夔不禁慌了,痛恼之下,急的破口大骂:“快放开我,你这个老混蛋。”
不论夔翎如何骂,那老人始终是充耳不闻。就在夔翎挣扎之际,忽听老人道:“是这里……是这里。”
夔翎听老人说疯话,看时,只见老者正凝望着自己身后的深谷。夔翎心道:“可别被这老疯子推下谷去。”刚想到这,忽觉身子一轻,突然向下坠去。
夔翎心道:“完了。”只听耳边呼呼风响,衣服猎猎,一阵天旋地转后,老人突然把夔翎扔在地下,自己却走到一旁,闭目打坐起来。
夔翎见老者坐下,便悄悄的向后退去,退了一射之地,猛的转身,向山谷深处跑去。
不知跑了多久,只听旁边哗哗水响。就在此时,小冥蟒“嗖”的蹿出,转瞬化为十丈长短,庞大的身躯,俯身间,将夔翎驮了起来。
夔翎抓住冥蟒头上骨翼,任冥蟒向前奔去。忽然眼前一黑,定睛看时,发现是个山洞。只见这洞内雾气更重,且阴风飒飒。顶上不时有水珠滴下,发出“啪嗒……啪嗒……”的声响。
冥蟒驮着夔翎,一路不停,向山洞深处游去。忽见那方数道血红的霞光,穿透层层迷雾,极其绚烂。小冥蟒慢慢爬向那团光雾,盘踞在一侧,一副眷恋不舍的样子。
夔翎俯身查看,发现这发光之物,竟是一拳头大小,形似海棠的血色妖异之花。离地半寸,没有根须枝叶,道道红霞从花中射出,缤纷异常。
夔翎一见之下,难禁喜色,虽然不知这是何物。但也知道,此物绝对是少有的天材地宝。伸手去摘时,手却突然被弹了回来。细看时,才发现这血棠花上,隐藏着一条条细小的风旋,狂而不燥,凝而不散。
夔翎提起紫气,慢慢向那花靠近,不料,却突然被吸了过去。夔翎大惊,再想抽手,已然不能。几乎同时,丹田内的紫气,也开始躁动起来,有种要破体而出的感觉。痛的夔翎目眦欲裂。一种马上就要殒命当场的恐慌感陡然在心中升起。
夔翎拼命的挣扎着,只想快点解决掉这可恶的血堂花。不得已,一口咬了下去。
就在夔翎将花吞入口中的那一刻,身体登时恢复了自由。可还没来的及高兴。体内就传来一阵绞痛。夔翎赶忙盘坐下来,疯狂的运转那鸿蒙大芜经。
只见夔翎此时脸色苍白,满头大汗,牙齿嘴唇不停的颤抖着。体内风刀肆虐,血气翻涌,所过之处,一片狼藉。那紫气混杂着血气,竟是无孔不入,蒸腾之间,就把个夔翎染成了血紫之色。
夔翎努力的稳住心神,使自己不至于痛晕过去。他紧咬牙关,努力保持着灵台那最后一丝清明。此时,他仿佛置身于一片苍茫的世界中,混混沌沌,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时间和空间的长河中。
不知走了多久,忽然一束光照了进来,一个声音在心底呼唤着。耳边也渐渐传来响动之声。
夔翎缓缓的睁开眼睛。就在睁眼的那一刻,眼中两道紫芒迸射而出,随之又慢慢的消退下去。感受着丹田内那充盈的紫气,仿佛挥手间,就能将一块大石击的粉碎。夔翎自语道:“练气境圆满了吗?”
夔翎起身,发现四周雾气淡了不少,不觉恍惚。小冥蟒此时爬了过来,将一颗硕大的头颅,送在夔翎身前。嗖的变成一扎来长,跃上夔翎的手腕。
夔翎步出山洞,定了定方位,沿溪流的方向,一路灵蛇游身步出了山谷。抬头间,忽见那方来了一队人马,人是平常人,马却是独角紫电马,马踏紫电,独角雷纹。只见这队人马,为首之人,一身红衣绰约,英姿飒爽,翩翩若蝶,正是况荷红。只听她道:“好好搜寻,今天务必将此山搜完。”
夔翎不觉湿润了眼睛,高喊道:“荷红姐姐,我在这里。”发足奔去。
况荷红又喜又气,骂道:“臭小子,这两月跑哪里去了,说你几句还说不得了。”
夔翎闻言一惊,心想:“难道自己在山洞里待了俩月了吗。”又想:“那老者应该已经自去了。”当下也不关心,讪讪的一笑道:“出来散散心而已。”
况荷红道:“以后可不许胡闹了,你若真走丢了,可让我怎么和李大哥交代。”说罢,突然惊“咦”一声:“你练气境圆满了?”
夔翎挠头道:“好像是吧。”
况荷红深深的看了夔翎一眼道:“走吧,回去说。”说着,将夔翎一把置于马上,夔翎一脸黑线道:“况姐姐,以后咱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。这么多人看着呢,你好歹让我自己上马。”
况荷红笑道:“就你屁事多。”
回到家中,况荷红把夔翎带到房内,遣散下人,关了院门房门。况荷红道:“如实招来,实力怎么突然涨了这么多。”
夔翎忖度道:“可能是吃了那花的缘故吧。”便将在崖上遇到疯癫老人,洞内看到花吃掉花,全部讲了出来。
况荷红听完,惊讶的道:“你吞的可能不是花而是地脉。你这样生吞地脉还没死,简直就是个奇迹。”
夔翎好奇的道:“什么是地脉。”
况荷红道:“地脉是大地的结晶,也最纯净的一种气体。多生于峡谷、深山、大泽、大海之中。但因其是氤氲积聚所成,其狂暴程度,远非修炼来的真气那般柔顺。就算一些强大的妖兽,也不敢轻易吞噬地脉。”
夔翎闻言,默默点头,心道:“看来这鸿蒙大芜经确实不凡,估计连李叔叔也不一定知道,这大芜经可以炼化地脉吧。”又问况荷红道:“难道没人吞噬过地脉吗?”
况荷红思索道:“有是有,不过吞噬地脉的风险很大,基本上是十死无生,所以能拥有地脉的也是极少数人。但是,别人在吞噬地脉前,肯定要做大量的准备,像你这样生吞地脉的,恐怕还是第一个。”
夔翎笑道:“多谢姐姐,下次吞噬前,我一定多做些准备。”
况荷红笑道:“你可别胡闹了,地脉是那么好吞噬的吗?我还没听说谁能同时拥有两条地脉呢。地脉那狂暴的气场,若同时出现在一处,恐怕大山都会被搅得粉碎。再说这地脉,十分稀有,可遇不可求,你可别再三心二意的了。你修炼的慢,可能是因为功法不行。不过也不要紧。”说罢,手掌中早已多出一捆玉简。
夔翎望着玉简,见况荷红一脸笑意,问道:“荷红姐姐,这是什么?”
况荷红笑道:“这是开窍境的启法,也况家从不外传的秘密。外界只知道祖爷爷曾创出过一套堪比天阶的功法,却不知里面的缘故。其实全是这百脉开窍经的功劳。这百脉开窍经启法,对于那些本就修炼了高级功法的人来说用处不大。但对于那些修炼了低级功法的人来说,却是无上至宝。因为这百脉开窍经可以融合功法,以后能融合多少功法,那就看个人天赋了。拿去练吧,练完记得还我。”
夔翎欣喜接过。
况荷红道:“你可记住了,此事绝不可外传,否则连我也会受到牵累。”
夔翎拿到百脉开窍经后,细细钻研,发现上面竟然记载了多达三百六十五条可开启的脉络。他一条条慢慢开去,发现竟然畅顺无比。可能因为他吞噬了地脉的缘故吧,充盈的丹气,加之地脉淬炼过的筋骨,竟让他有种厚积薄发,水到渠成的通透感。只用了半月时间,他就把三百六十五条筋脉全部开完了,还进入了开窍境一层。况荷红见此,也不禁大感欣慰。
自从夔翎进入开窍境一层,那鸿蒙大芜经便开始自动运转。但还是需要一百周天,才能获得一滴紫气,这种发现,让夔翎恼恨不已。
这日,他兴冲冲的跑来功法阁,换了几本低阶功法,试图利用百脉开窍经的神奇之处来融合功法。但当他试图修炼这些真气功法时,体内的紫气,却如临大敌一般,毫不留情的将那些真气全部打散驱逐殆尽。
紫气真气不能互容,把个夔翎整得痛不欲生,后怕不已。从此夔翎便断了融合功法的想法,转念一想,自己若多修几门法技也是好的。所以又来到功法阁将那些低级功法还了回去。又用积攒的功德点换了一本玄阶低级法技,名曰灵蛇九变掌。
这灵蛇九变掌与那灵蛇游身步,竟然相辅相成异曲同工之妙。讲究缠,拿,擒,甩,推五种手法。运用上真气配合游身步,竟有雷霆之势。
这日,祝家比武场上人山人海,家主况北鸣坐在首位,亲自主持这十年一度的弟子选拔大赛。旁边是大长老、二长老和一众护法执事。况北鸣起身道:“本次弟子选拔大赛,由本人亲自主持。第一名可获得一本地阶法技。第二名可获得一本玄阶高级法技,第三名可获得一本玄阶中级法技。凡参与者,都有奖励。排名越靠前,奖励就越丰厚。希望大家能够认真对待这场比赛。”
一执事起身道:“现在由我来宣布比赛规则。第一场,力量测试。凡是没有达练气境八层的人,将会被直接淘汰。”说完,令人抬来了一尊大钟,置于广场之上。
执事继续道:“钟上共设有十道刻度。每道刻度代表一层练气境,只要运足真气击打钟身,刻度就会亮起。好了,现在开始吧。”
广场上,一群少年,百十余人,开始轮流上前敲钟。每次钟声响彻之后,大钟上都会亮起一道光芒。那些达到练气八层的人,无不欢喜。没有达到八层的,就被直接驱离了广场。当人们看到夔翎竟亮起了十道刻度时,不禁大感震惊,一度以为那钟坏了。愕然之声,质疑之声此起彼伏。直到执事让大家安静时,方才作罢。最后广场上,仅剩了二十余人。
执事道:“凡达到开窍境的,请站到前面来。”说罢,只有五人站了出来,其中就包括夔翎。
执事看着眼前的五人,满意的点了点头,对众人道:“现在开始,两人一组,自由比赛。胜者站到左侧,败者站到右侧。没有对手的,可任选一人挑战。”话音方落,人群立马骚动起来,谁也不愿意一开始就找比自己厉害的对手。
况佑家走到夔翎身前道:“没想到短短几个月,你竟然有如此大的进步。虽然我刚进入开窍境,但我还是愿意让你做第一个对手。”
夔翎笑道:“你不后悔就行。”
况佑家道:“那就试试吧。”说罢,一个箭步冲来,起脚一个连环三叠浪,伴随着真气光芒的吞吐,威力十足。
况佑家来势汹汹,夔翎却不闪不避,淡定从容,直到况佑家三脚临身之际,夔翎才缓缓的伸手,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,将这来势汹汹的一脚化为无形,顺势往外一带,一掌推了出去。况佑家登时倒飞出去,轰然落地。一招,仅仅一招,就让况佑家彻底的败下阵来。看台上的一众人员,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一幕。只听执事喊道:“夔翎胜。”
况佑家站起身来,听着执事口中已宣布的结果,气恼的走向一旁。此时,那边的两人,也分出了胜负,那获胜的少女欢呼一声,小脸一扬。美美的等待着宣布结果。执事道:“况荷妍胜。”
这况荷妍是况荷红的妹妹,为人爽快。可能是因况荷红的关系,倒和夔翎很合的来。只听执事宣布道:“第二场况荷妍对夔翎。”
两人走到场中,况荷妍一笑道:“翎师弟,手下留情啊。”
夔翎笑道:“还请师姐手下留情。”说罢,两人战在一起。出手间,皆是点到为止。看台上一众高层大骂:“胡闹。”…………“竟是历届来最艰难的一场比试。”
话说夔翎与况荷妍相斗,只用了灵蛇九变掌里的缠、擒、拿三式。斗了半日不见胜负,反将个况荷妍羞的满面通红。嗔道:“不打了,不打了……我认输了还不行吗。”说罢,走下台去。
那执事见此一幕,笑道:“夔翎胜。”
比武场边缘,一个少年,一直静静的坐在那里。这少年气息十分沉稳,凌厉的目光,带着不可挑衅的威严。见众人比完,这才起身走了过来,指定夔翎道:“你很好。”
此人名叫况佑天,人送外号目无尘。现在实力在开窍境三层左右。夔翎对他倒是不太熟悉,因为这人除了修炼就是修炼。做的最多的事,就是闭关。对别的事情,基本毫无兴趣。平日里也不苟言笑,与众人始终保持着距离。有一次,况佑家只是和他开了个玩笑,却被他反手扔出十多米远。从那以后,再没人敢和他玩笑半点。
夔翎对他也是半敬半远,如今见他这般傲视天地,睥睨世间的姿态。也不禁豪气陡升,指定他道:“你也很好。”
况佑天道:“你是同辈中第一个敢和我这么说话的人。”
夔翎道:“彼此彼此。”
况佑天道:“用你的实力和我说话。”说罢,身上蓝芒一闪,已欺近夔翎怀中。夔翎大惊,忙展动游身步,险险的避了过去。脚刚落地,况佑天的掌风已然跟至。
夔翎第一次感觉这么被动,只能小心翼翼的应对着。脚下轻踏灵蛇步,手中趁机使用灵蛇九变掌,来来往往。瞬间过了数十个回合。看的众人直呼过瘾。你看他俩:
一个身上绽蓝芒,一个身上紫芒现。蓝芒起处势破竹,紫芒婉转四两用。蓝芒惊现如霹雳,紫芒燎烧跗骨之。蓝芒横扫势如风,紫芒挥洒尽随风。一个如猛虎出山,一个如蛟龙闹海。
斗罢百回合,不见胜败。一众看客,口干舌燥。况佑天道:“你已经出乎我的意料,不过也仅此而已。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,什么是地阶法技。”说罢,忽听他大喝一声:“法技,漫天星雨。”
况佑天一步踏出,言出法随。天空瞬间遮暗下来,黑幕中,星辰闪耀,煌煌欲坠。一股毁灭万物的气息,瞬间将夔翎牢牢锁定。
台上的大长老怒骂一声:“这个疯子。”就要出手阻止。
二长老伸手阻道:“慢。”只见,此时夔翎手中,一朵血色妖异的海棠花,正缓缓的绽放着,花瓣飘零间,带起阵阵狂暴的飓风。飓风呼啸间,发出巨兽般的吼声。实力低的弟子,被吹的摇摇晃晃,东倒西歪。
大长老见此,忙挥起一道光罩,将众弟子们笼罩在内。震惊的道:“这是……地脉……!”
二长老点头道:“地脉排行榜,排在一百零八位的血堂妖脉。”
大长老道:“难怪,难怪这小子能在短短两月之内突破开窍境。”说罢,不禁艳羡之色。
况佑天大喝一声:“去。”黑幕中,那蓝湛湛的星辰,像流星雨一样,纷纷砸落下来。其速度之快,威势之猛,真如彗星袭月,白虹贯日般势不可挡。
夔翎不敢大意,将手中的血堂妖花,向上轻轻一托,天地间骤然变色。只见血堂妖花在空中迎风暴涨,瞬间横贯数十米,天地间,狂风骤起,所过之处,尽皆摧毁。蓝色星辰坠落下来,滴在花瓣上,好似滂沱大雨。
庞大的能量袭来,夔翎有些难以招架,面部扭曲,牙关紧锁,一口鲜血已经从嘴角溢出。此时那况佑天,也并不好过,面色苍白,手脚打颤,“噗”的一口鲜血喷出,猛的向后倒飞出去。
人影晃动间,大长老已出现在况佑天身前,将他稳稳的接住,喝道:“还不住手。”
夔翎闻言,如梦方醒。擦了嘴角的鲜血,往天空一招,那血堂妖花缩小间,慢慢落回夔翎手中。手掌一翻,消失不见。
只听那执事道:“夔翎胜。”言罢,良久,广场上突然传来阵阵喝彩之声。